第十七章

很久沒有夢到這個場景了。

準確地說，從遇到曲燁以後就沒有夢到過了，但是，白依依卻從來沒有忘記過這樣的絕望。

她能感覺到自己內心的蒼涼，也能感覺到身下傳來巨大的的疼痛。

耳邊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。

“孕婦的家裏人沒有來嗎？”

“沒有，好像是被鄰居送過來的，丈夫還有丈夫家的人都不肯過來。”

白依依心裏只剩下蒼涼，無盡的蒼涼和絕望，說不出來到底這絕望是從哪兒來的，也說不出來自己到底在哪兒，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……

“只能選一個了，胎兒已經出現窒息了，等不下去了。”一個聲音響在白依依耳邊。

白依依猛然動了起來，孩子，孩子！她的孩子！！！

“孩子，保孩子！！！”白依依用盡力氣，“一定要保孩子！”

白依依醒過來的時候，全身都在發抖，這個噩夢……

然後接著就看到守在旁邊的被驚醒了的曲燁。

白依依松了一口氣，只是夢，只是夢。

曲燁端了一杯水過來。

白依依正好口渴，喝了水以後，對曲燁說道，“你回去吧，我應該沒事了。”

她想一個人安靜安靜。

“……”曲燁沒有說話，只是一雙眼睛看著白依依。

白依依移開視線，這一刻，她最怕看到的就是這雙眼睛了。跟夢裏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像了。

最後，曲燁還是妥協了，離開了白依依家裏。

白依依起身，翻出自己的櫃子裏面的東西，看到那些東西，白依依摸了摸自己的心臟位置，已經沒有那麽疼了。

過了一會兒，白依依又困了，回到床上，很快就睡了過去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白依依的臥室的門被打開了。

曲燁坐在床邊，看著已經熟睡了的白依依，因為發燒，臉蛋紅紅的。

曲燁想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看著白依依，沒有時間，幾乎每天把一分鐘掰成兩半用。

而這一切的動力，從來都只有一個。

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，他對白依依吼的那句話，他會因為於帆而死。

白依依如果細想就會發現，他說的是“因為”，而不是“為”。

他從來沒有說過，他這輩子只為了一個人而活。

曲燁看著看著，心裏柔軟得如同一汪清泉，恨不得上前把床上的人緊緊扣進自己懷裏。

但是不行，曲燁看了看時間，他得去學校了。

走之前，曲燁彎下腰，面對面地看著那張自己魂牽夢繞的臉，目光停留在那水潤的唇角好久，然後起身離開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白依依起來的時候，頭已經還是暈乎乎的，但是卻沒有那麽難受了，屋子裏面一個人都沒有。

看著空蕩蕩的屋子，以及從窗簾透過來的光。

白依依莫名地被一種巨大的孤獨和空虛感包圍，感覺被全世界拋棄了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

白依依被自己這種心情逗樂了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，怎麽會被全世界拋棄嘛？全世界壓根不知道有自己這麽一個人！

起來的時候，被子滑落，看到身上熟悉的衣服，白依依楞了一下。

這才想起來，給自己做早飯的曲燁，惱羞成怒地吃煎雞蛋的曲燁，讓自己吃藥的曲燁……

白依依心裏一時不知道什麽感受。

然後就看到床頭櫃上有一只溫度計。

應該是曲燁留下的。

白依依測了測自己的溫度，已經退燒了。

洗了臉以後發現，頭也沒有那麽暈了。

白依依穿好衣服，準備去學校。

到學校的時候，就發現大家正好在上語文課。

語文老師正滔滔不絕地講課。

白依依又喊了一聲報告。

語文老師沒有搭理，語文老師脾氣一直很古怪，他的課遲到的人都得站門口。

白依依覺得自己還是別站在門口吹風，好不容易燒退下去了，再吹吹風，這不是找死嘛！

可是，語文老師壓根不給白依依解釋的機會！

好在不一會兒，班主任就過來了，“你先進去，我一會兒下課了跟他解釋解釋。”

白依依聽到這話，趕緊進去坐著。

她對自己的身體一向很愛惜。

好在語文老師也只是看了白依依一眼，什麽都沒有。

“好了，你小子火急火燎地給我打奪命連環電話就是為了這事？”班主任一離開就給某人發短信。

“她生病還沒有好，不能吹冷風。”曲燁努力不讓自己看向白依依的方向。

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媳婦兒坐月子呢！”班主任調侃了一句，“上課不要玩手機！要不然沒收！”

曲燁收好手機，然後目光放在自己手裏的書上。

中午的時候，白依依收拾好書包，準備去食堂的時候，就看到嚴小小已經等在外面了。

白依依心裏剛好還有一個疑惑，嚴小小發短信讓自己開門，但是門外站著的是曲燁……

“依依，我給你帶午飯了喲～”嚴小小一邊說一邊去摸白依依的臉，“還有點燙！”

嚴小小覺得老大一定是模糊了自己的性別，看來自己平時在老大面前表現有點兇殘，導致老大都不把自己當做妹子了！

不就是摸了一下你心上人的臉嗎？用得著這麽看我嗎？

嚴小小心裏狂吐槽，面上依舊笑意盈盈地從保溫盒裏拿出飯菜。

“我專門讓人送過來的，看起來就很好吃有木有！”老大簡直是賢妻良母有木有？！居然還會自己做飯！

白依依心裏感動得不行，老實說，除了曲燁以外，可能嚴小小是唯一一個對她這麽上心的人了。

“你藥帶了沒有？我去給你接點開水。”嚴小小完全當做沒有看到白依依身邊坐著的於帆，一個勁地跟白依依說話，完全不讓於帆插嘴。

“我帶了藥的，剛才已經吃了。”白依依想起了那個西藥是曲燁買過來的。

“那就快吃東西，吃飽了才有力氣抵禦感冒。”嚴小小一邊說一邊跑到曲燁的位置上，在曲燁的目光下，把曲燁的凳子搬了過來，然後坐在白依依旁邊。

看著曲燁面無表情的樣子，嚴小小心裏爽了，誰讓你昨天送人回家還把人弄感冒了！！

嚴小小只當白依依感冒是因為兩個人一起回家的時候，自家老大又悶騷了，所以導致白依依淋了雨。

白依依因為嚴小小那個自然的動作然後想起了早上的那條短信，一時之間心亂如麻……

關鍵是，白依依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亂什麽……

而於帆同樣也看到了嚴小小這個動作，只覺得嚴小小果然跟曲燁有貓膩！

白依依也只亂了一會兒，然後看著笑得樂呵樂呵的嚴小小，心裏忍不住柔軟。

曲燁很快就離開教室了。

於是教室裏面就只剩下三個人。

白依依突然想起了一個事情，“對了，小小，你生日是什麽時候？”

主要是白依依想起了每年生日都會給自己匿名送禮物的人。

“二月二十九。”嚴小小脫口而出，她對她這個生日很無語，四年才能過一次。

“你居然比我們小兩歲多。”白依依立馬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日子。這一屆的大多數都是九四年的。

而九四年沒有二月二十九。

嚴小小摸了摸鼻子，然後厚著臉皮點了點頭，“嗯嗯嗯。”

呵呵，會告訴你，實際上比你們大了六歲嗎？肯定不會告訴你們的！

反正裝嫩的又不是自己一個人，還有雷兆呢！才不覺得自己在裝嫩呢！

於帆聽著兩個人的對話，總覺得哪裏不對，可是又說不上來。

白依依想給嚴小小過生日，也只能作罷，只能等到大學再說。

吃完飯，嚴小小把凳子放回曲燁的座位的時候，忍不住看了看曲燁的書桌。

嗯，很幹凈，沒有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，也沒有刻我愛你某某某，連某人的名字都沒有！

這算什麽暗戀嘛！嚴小小忍不住吐槽！

這邊，白依依看到嚴小小的動作，心裏說不清什麽感受，只能默默地念一遍，隨其自然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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